第二十六章

没了“极夜”那个噩梦，郁结于白华心里的恐惧和哀怨似乎散了大半，现在，他的使命只剩下想办法把白苏接出孤儿院，远离危险，然后安安稳稳的，像寻常家的女儿一样长大。

但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白华低着头一边踢石子一边沿着一条不太繁华的街道回家，他总走这条路，因为他不喜欢闹市的车鸣，人多的地方总会让他觉得不自在。陈欣说他这是社交恐惧症，但是他又太暴力了，所以应该叫社交恐怖分子。白华想着陈欣和张天说话时的语气笑了笑，他俩总是会蹦出很多奇奇怪怪的词语和脑洞让他不太阳光的人生有一点点的快乐和温暖。

白华溜溜哒哒地走过一家坐居街角的小店，站定在小店的橱窗前。

“啧。”白华不耐烦地撇一眼橱窗反射出的影子，在这条街的对面，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对他报以恶意。白华舔舔犬齿，蹲下松开鞋带重新系好，顺手拾起他踢了一路的石子。

白华又走了一段路，站定，他身后纷乱的脚步声也尴尬地停住。

白华转过身，盯着对他图谋不轨的四个人面色冷淡，小石子在他的掌心里随他手腕摇动上下飞舞：“我说你们几个，跟了我一路，以为我不知道吗。”

“知道就……啊！”

白华不听他们废话，朝着跟他说话的人砸出石子。他向来下手狠辣，出手见血，砸得那个人捂脸惨叫：“操，给老子弄死他。”

其他三个人第一时间是围上去关心队友的，听到提醒才想起要抓白华，他们一拥而上，却发现白华早就借着他们的慌乱溜出好远，正攀上一堵矮墙给他们留了一个无比潇洒的中指后扬长而去。

“妈的，那小子跑哪去了！”其中一个追白华的人地上啐了一口恼火的骂了一串脏话，白华先前在学校当着老师和其他学生的面暴打他们的老大，现在又用石子砸伤另一个伙伴，他们三个人还把近在咫尺的白华跟丢了。

只是翻个墙的功夫，那小子就在他们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跑之前白华还极力嘲讽了他们，这让这伙人格外烦躁。

“咋办！”

“操！去前面巷子里找！我们三个人，分开找，找到后剁了他！”

那流氓没猜错，白华确实就躲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不过和他们设想的不同，在这局‘游戏’中，白华才是狩猎者，而他们则是愚蠢的猎物。三个流氓四散分开寻找白华。

白华靠在一堵墙后拎着他特意藏起来的铁棍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厮混街头多年的经验让他在偷袭方面极为老道。

“妈的，跑哪去了！”

第一个倒霉蛋出现了，白华听着回荡在甬道里的脚步声默默估计这家伙离自己还有多远。他数着秒数，为那人一步一步地计算——

五、四、三、二、一。

“游戏开始！”

倒霉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白华瞬间闪现在自己面前，伴随着白华狰狞的笑，他看见铁棍猛击在自己身体上，随即，他的锁骨处在一声闷响下爆发出剧烈的疼痛。

“啊——”凄厉的惨叫徘徊在巷子中，引得其他几人纷纷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白华毫不恋战迅速攀上旁边的矮墙再次隐藏起来。

很快，这个倒霉蛋的两个同伴赶过来，白华躲在暗处冷眼旁观，思量自己该如何以一敌二。两个小混混因为同伴的受伤而方寸大乱，骂骂咧咧地问候白华全家，却如无头苍蝇一样围着躺在地上的倒霉蛋只会乱转，根本没注意到隐匿在矮墙后的男孩。

“白华现在在哪！”其中一个人怒不可遏，扶着不停哀嚎的倒霉蛋大吼，另一个兄弟也蹲在旁边急不可耐地想给他报仇。

“后面……”

“什么？”

“他在你后面！”受了伤的混混对着这个蠢货歇斯底里地喊到，嘶喊声累到他的伤口牵出一串呻吟。

那人大惊，慌忙回头却正对上拎着棍子跳下来的白华。他连忙偏头虽躲开了头上的致命一击，但还是让铁棍抽在了肩膀上。旁边的人见状想也不想就扑向白华，白华倒也冷静，后撤两步反手挥着铁棍朝着另一个人砸了过去。

街头斗殴没什么章法，拼得是谁下手更凶残，这正好是白华的强项。白华打架一向很疯，他从不考虑后果又能冷静地观察敌我，白华喜欢挑对方脆弱的关节下手，如此省时省力，不费工夫就能把围殴他的两个人全抽翻在地。

“这里不是学校，这片街区治安也很一般，”白华偏着头，一脚踩在那个第一个对他挥拳也是第一个被打倒的人手上，“只要不把你们打死，不把你们打残，就没人会管刚才发生了什么。”

“别，白华，你放了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白华无动于衷，只是沉默地高举铁棍，他逆光而站，惨淡的夕阳让他周身都笼罩在一片冷酷之中。

白华挥落铁棍。

“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