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9

沈鹤之离开之后,皇帝的寝宫里便只剩下正在记录符阵的六安,以及狼狈的忍受疼痛的皇帝了。

除了皇帝无声挣扎响起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这个破破烂烂的寝宫安静得诡异。

皇帝身上的疼痛集中爆发,原本就是因为黑气被龙气镇压之前的反扑,如今过了一会儿,汹涌回流的龙气终于将黑气镇压下来,浑身的疼痛也终于缓解了些。

疼得有些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皇帝从木板上坐起,看向围着那大坑转悠,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总感觉特别厉害的漂亮男子,忍不住开口道,仙长与鹤儿,是同门?

六安手上的动作不停,原本不想搭理皇帝,但还是回了一句,算是。

皇帝不知想了些什么,仙长愿意同鹤儿前来凡间,想必与他是极亲近的朋友?鹤儿他,在宗门过得如何?可有结识许多朋友?

你误会了,六安一心二用,我与鹤儿并不是朋友。

至于他在宗门过得如何,你直接问他便是,他若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同你说起,你问我作甚?更何况,知道了你又能如何?若说他在宗门受了委屈,凭你还能为他讨回来不成?你又会去为他讨么?

皇帝被六安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抱歉,是我妄加断言,不自量力了。

六安录完了一块玉简,换上另一块来,收起你那无谓的愧疚之心,鹤儿他如今已强大到无需任何人同情怜惜,他在沈家的遭遇,对于如今的他而言,也已经不值一提。

皇帝惊讶的抬起头,仙长知道是鹤儿告诉您的?

愿意对人倾诉以往的人生遭遇,沈鹤之应当极为看中此人才是,这人为何又说不是沈鹤之的朋友?

你想多了,六安不咸不淡的道,鹤儿根本懒得提起你们沈家的这些破事儿,我能知道,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

沈氏的确给沈鹤之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但真正改变他的,六安敢拍胸脯保证是自己,对于现在的沈鹤之而言,当初在沈家的那些记忆,也只是尘封在深处的符号罢了。

皇帝还真以为以往的经历能够动摇沈鹤之?抱歉,现在的沈鹤之根本不在乎了。

一开始就知道?皇帝十分惊讶,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他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但他并不认识,这难道是仙家的手段?

六安不用问都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管他怎么想呢?

谈话间,六安将

原本打算留下一个活口拷问一番,但察觉到对付不了联手的沈鹤之和圣九玦之后,这三个分神期魔修便十分干脆的自爆了,难免令人有些遗憾。

将这几个魔修解决之后,沈鹤之便前去易天观寻找尚且活着的凌乾仙宗之人。

圣九玦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独身一人前去寻找六安,安静的跟在沈鹤之后头。

索性那几个魔修察是觉到皇宫的动静,急急忙忙的跑来出来,没来得及处理易天观的事情。

而易天观那些冒充观中人的低阶魔修在发现头目们打起来之后,就已经惊慌失措落荒而逃了,沈鹤之很顺利的找到了关押凌乾仙宗之人的地方。

如他们所料,魔修凶残,易天观中的其他人已被魔修抹去,但凌乾仙宗的驻守,为防他的死引起凌乾仙宗的注意,如今还留着一条命,不过也仅仅是留着一条命了。

沈鹤之喂他服下了疗伤的丹药,圣九玦看着那人凄惨的样子,啧了一声,仅仅是喂服疗伤的丹药可不行,他身上被施了多重法术,连道基也被魔气所污染,若不能将魔气拔除,这人一生也就这样了。

只是清除表面的魔气倒是简单,会一些净化法术的修真者,或者是它这样的魔修就能做到。但道基一旦被魔气浸染,除了转修魔道,就只有废除道基这条路了。

废除道基之后,除非有逆天功法,否则几乎不可能再重修了,而此人既是凌乾仙宗的修真者,就不可能转修魔道,这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若想要全无后遗症的净化道基,据圣九玦了解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圣心天狐的净化之力。

这人不过筑基期,以六安的实力,修复起来易如反掌。

可是一旦使用了净化之力

那么沈鹤之会如何做呢?

沈鹤之什么也没做,他起身等那筑基期清醒过来,一边道,只求凌乾仙宗内有办法为他治疗。

小祖宗或许有办法救助此人,但此人与小祖宗并无干系,他遭此劫难也与小祖宗无关,为何要让小祖宗冒着被暴露的风险使用净化之术?

事关小祖宗,沈鹤之总不吝啬更小气一些的。

圣九玦动了动耳朵,虽未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沈鹤之身为凌乾仙宗之人,向着凌乾仙宗可以,但若是为了凌乾仙宗而让六安遭遇危险,那就不要怪他下手了。

治疗的丹药很快起了作用,被魔修折磨得失去意识的筑基期修真者渐渐清醒过来,刚一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幽紫色眼眸,而后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九玦虽然暂且不能动用魅惑之力,但它好歹是狐妖,蛊惑一个不过筑基的低阶修士是绰绰有余了。

沈鹤之见圣九玦直接控制了这个筑基期修士,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为何在此处?

圣九玦发问,那人乖乖回答,被魔修抓住了,关在此处。

魔修让你做什么?

那人顿了顿,而后道,让我加入魔道,向凌乾仙宗传递假情报,替他们遮掩大冶朝发生之事。

你答应了?

那人摇头,凌乾仙宗于我有恩,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你才会被如此折磨?

那人点点头。

圣九玦对沈鹤之道,你们凌乾仙宗的人还挺忠诚。

沈鹤之点点头,他遭逢此劫,想必日后凌乾仙宗不会亏待他。

确定此人并未倒戈魔修之后,圣九玦便解除了术法,随后自己藏了起来,那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了气度与关押之地格格不入的沈鹤之。

那人有些混沌的眼眸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赎之光,沈少宗主!

你认得我?

沈鹤之平日深居简出,见过他真容的人不多,想不到一个驻守在凡俗界的修真者竟然识得他。

那人道,曾在合俗街区领悟过沈少宗主的风采。

看来是在上次处置杨莹书的时候见过他。

那人条件反射的回答完沈鹤之的问题,而后才反应过来,惊喜道,少宗主在此,莫非宗门已经得知此间发生之事,派人前来剿灭魔修了?

沈鹤之却摇摇头,我不过偶然途径此地,察觉到异常才前来救人,宗门尚且不知此事。

那人的脸色变了变,急切道,这次潜入凡俗界的魔修实力强大,在凡俗界作乱不知会造成何等动荡,少宗主切莫逞强,还是尽快上报宗门为好。

沈鹤之听了也不多做解释,只道,我此次外出匆忙,也不知如何联络宗门。倒是你,前来凡俗界驻守,可有联络宗门的办法?

那人一脸为难,我的储物戒指已被魔修夺走

而后他忽然想起什么,易天观正堂的画像之下,乃是这座易天观的阵法核心,那些魔修实力太强,我不曾将阵法彻底开启,魔修便闯入观中将观中之人通通抓住,因而也未能向宗门求救。

若阵法核心被毁,凌乾仙宗便能收到消息,想必会派人前来调查。

沈鹤之点点头。

虽然他使用了超过通行令限制的实力,可能会引得凌乾仙宗派人前来调查,但也不知凌乾仙宗会不会立刻行动,还是多多示警,方才能让凌乾仙宗引起重视。

我去破坏易天观的阵法,你且先在此处休息,此处魔修已被除去,我会布下阵法,令你安心修养。等宗门的人到了,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好。

那人摇摇头,我知道,魔气已污染道基,日后想必也不能修行了。这次大难,能捡回一条性命已属不易,我已知足。

见此,沈鹤之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人表面的创伤已被丹药治愈,但那道基,沈鹤之却是无能为力了。沈鹤之不便将他带去皇宫,也只得将他留下。

沈鹤之在这人身边埋下一块阵盘以作为保护,他去将易天观的阵法核心击碎后,便带着圣九玦回了皇宫。

此刻,六安已经将寝宫里的符阵刻录完毕,皇帝身上的后遗症也已经缓和了不少,沈鹤之带着圣九玦赶到皇宫之后,看到的就是两人交谈的样子。

圣九玦未曾现出身形,六安感觉到它跳到自己的肩头,趁皇帝不注意,抬手揉了狐狸毛一把。

怎的去了这么久,可是事情有变?

沈鹤之道,我赶去时,藏在易天观中的魔修似是察觉到皇宫的变动,正欲往皇宫赶来,便与之交了手。

若那些魔修能察觉皇宫的变化,要来早就来了,而他让沈鹤之前去易天观,却是过了好一会儿后,魔修来得不该这么慢才是。

不过,既然是隐藏在易天观,那些魔修想必是被圣九玦拖住了,一直等到沈鹤之赶去?

六安又抬手揉了揉圣九玦的软毛,也不知除了易天观之外,可还有魔修潜伏。

沈鹤之道,易天观中的低阶魔修在我与那些魔修交手之时已四散逃离,我将这些人的气息记下,等凌乾仙宗之人赶到,便可以循着气息一一抓回来。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那些魔修都见过圣九玦出手的样子,若凌乾仙宗调查起来,圣九玦可能会因此而暴露。

沈鹤之说到此处时停顿了一下,六安很快会意,动作也不由得顿了顿,这确实是个麻烦。

放心吧,圣九玦对六安传音道,我稍稍使了个障眼法,那些低阶魔修还无法看穿我的伪装,他们只会以为是魔修内讧。

六安便冲沈鹤之微微摇头示意无事,沈鹤之继续道,与我交手的那些魔修之中,并未发现人魔混血的存在。以我推测,此处凡俗界恐怕还暗藏着其他魔修。

那些魔修能够驱使人魔混血为己所用,那

个怀上皇族血脉的混血女子暂且不论,若他们手中仅剩下一个人魔混血,将之派去监视空间幕阵的动静,未免太奢侈了。

除非,这些魔修手中不止一个人魔混血,这样浪费起来才算合理。

只是,沈鹤之并未在易天观发现混血的踪迹,那也就是说,除了明面上的易天观之外,恐怕还有魔修隐藏在暗处。

这确实是最不好办的情况,因为他们无法预料这些魔修会怎么做,会什么时候发难。

凡俗界太脆弱了,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强大修真者抗衡,魔修一旦发难,凡人或许会成片死亡,到时候他们就投鼠忌器了。

六安道,皇宫的局已破,那些魔修无力回天,直接进攻皇宫的可能性不大,我担心魔修会从其他方面动手。

小祖宗的意思是

魔修想要龙气,要获取龙气只能依靠皇权交接。那留着沈氏血脉的混血胎儿已死,魔修也不能凭空再造一个。就算将皇帝抢去,凌乾仙宗已经察觉此界之事,不日就会前来绞杀魔族,魔修的谋划定是来不及了。

那么除了子承父业,或是禅让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取得皇位得到龙气?

起兵造反

六安点点头,若交战双方均为凡人,哪怕为首者乃是人魔混血,只要魔血不激发,便算在凡人之列,哪怕是凌乾仙宗的人前来,也不能轻易插手。

更何况他们若不是亲身经历,也不知有人魔混血的存在,那些人看起来就是寻常的凡人,凌乾仙宗的人来此,也可能会被糊弄过去。

这坏情况,最好不会发生。

六安和沈鹤之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皇帝似懂非懂的话,两人仿佛自成一空间,让人完全无法插进去。

皇帝忍不住道,鹤儿,你与这位仙长是

沈鹤之看了皇帝一眼,我与小祖宗,是道侣。

啊?

皇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侣,是我所理解的,那个道侣?